特朗普 视觉中国 资料图

近期，有700万人参加的抗议特朗普的“无国王运动”在美国50个州开展，此次抗议活动声势浩大，比6月的抗议活动多了200万人参加。针对上述抗议活动，民主党、共和党的反应迥然不同，民主党乐见其成，希望该抗议能助力明年国会中期选举，相比之下，特朗普则认为此次参加社会运动的人群并不能代表美国，而是那些社会底层的失败者。

此次社会运动将如何影响明年国会中期选举？它将在明年的国会中期选举中对民主党有所助力吗？

从政党竞争和社会运动的关系而言，如果政党有效利用社会运动进行基层动员，将社会运动的热情转变为选票，无疑有助于选举成功，这一点将对民主党极为有利。但是“无国王”运动能否成为民主党的“造王者”运动还取决于诸多因素。具体而言，“无国王”运动对政治选举的介入程度、民主党和“无国王”运动的关系密切程度、特朗普支持率和执政联盟演变态势等因素将影响“无国王”运动对明年国会中期选举的作用。

“无国王”运动能否成为民主党的“茶党运动”？

“无国王”运动的发生源于对特朗普2.0时期执政的不满，诸如大规模驱逐非法移民的政策、削减公共支出等，参与抗议活动的民众认为特朗普是“独裁者”，要取消国王式的领导人。“无王党”（No Kings）——其名称源于美国的建国原则以及对英国国王乔治三世暴政的反抗。

迄今为止，“无国王”抗议活动已经开展了两次，第一次是今年6月，有500万人参加，第二次在10月，有700万人参加。由于两次抗议活动规模较大，不少美国媒体认为“无国王”抗议是民主党的“茶党运动”。但是相较于塑造美国极端保守政治生态的“茶党运动”，“无国王”运动未来是否会积极介入选举政治，有待进一步观察。“茶党运动”之所以对美国政治生态发挥了重大作用，主要原因在于它积极支持候选人参与选举，在2010年、2014年的国会中期选举中，“茶党运动”均对共和党的选举发挥了重要作用，并为2016年大选中特朗普的崛起奠定了基础。

相比之下，“无国王”抗议活动的背后主要推手是美国社会草根组织——“50501运动”（意即50场抗议，50个州，1个运动）和“不可分割运动”，“50501运动”的政治理念是在全美50个州组织50场抗议活动以及一次社会运动，它曾经组织了2025年6月的第一次抗议活动。“不可分割运动”则是成立于2016年的美国社会草根组织，该组织成立的目标是反对特朗普，并领导了2025年10月的抗议活动。

迄今为止，无论是“50501运动”还是“不可分割运动”，它们对美国选举政治的影响力难以和“茶党运动”相比。在一定程度上，“50501运动”更多是一种政治倡议，而非政治运动；“不可分割运动”虽然在2018年国会中期选举、2020年大选中发挥了积极作用，尤其是在2018年国会中期选举中支持64个候选人参与选举，但是其政治影响力仍然逊于“茶党运动”。

因此，如果“无国王”运动能更加积极地介入选举政治，不仅仅是组织政治捐款、组织基层动员，更重要的是支持候选人在选举中获胜，那么“无国王”运动不仅能助力民主党的国会中期选举，而且有可能成为民主党的“茶党运动”。

党内分裂，民主党和“无国王”运动难以密切合作

面对2025年10月开展的“无国王”运动，虽然有一些民主党的政客参加，诸如民主党参议员科里·布克、埃德·马基、克里斯·墨菲、亚当·希夫、查克·舒默、拉斐尔·沃诺克和伊丽莎白·沃伦，以及独立人士伯尼·桑德斯。但总体而言，民主党对“无国王”运动的热情并不高，与它的关系也并不密切。

之所以如此，主要原因在于2024年美国大选后，在如何应对特朗普的策略和方式问题上，民主党陷入分裂。一方面，民主党领导层主张配合特朗普执政，如民主党领导人舒默就积极支持了特朗普的议案，但遭受党内强硬派的批评。另一方面，一些民主党的中下层以及社会基层组织，主张强硬反对特朗普。因此，在党内分裂背景下，民主党难以实施和“无国王”运动更加密切的合作。

“不可分割运动”的联合创始人埃兹拉·莱文认为，自特朗普重返政坛以来，民主党经历了反抗特朗普的三个阶段。首先是居高临下的冷漠，即应对特朗普的策略是开展合作。而当民主党的基层组织开展反特朗普的示威活动后，民主党就被迫重新调整策略，进入了“表演性抵抗”阶段，即通过言语谴责特朗普。之后，随着民主党基层开展声势浩大的反特朗普运动，民主党和基层组织的关系似乎进入了团结一致的阶段。但是莱文认为，团结的基础并不稳固，因为对民主党的基层组织而言，他们希望民主党内能出现 “反击类型的民主党人”，而非“无所作为的民主党人”。

支持率下降，但特朗普的基本盘并未动摇

根据经济学人和舆观（YouGov）在10月24-27日联合开展的民调显示，“无国王”抗议活动后，特朗普的支持率达到执政以来的最低水平，为39%，反对率为58%，而一周之前数据是特朗普的支持率为39%，反对率则是56%。一周时间内，特朗普的反对率提高了2%。特朗普的支持率是否会进一步下跌，反对率会否进一步提高还有待观察。

实际上，自特朗普执政以来，其支持率一直处于变动之中，根据美国民调机构SILVER Bullentin对特朗普民调的持续跟踪显示，2025年1-10月期间，特朗普的支持率从高于50%缓慢下降到2025年10月的43.3%，其反对率从40%增加到2025年10月的53.7%。鉴于特朗普的支持率总是处于起伏不定的状态，现在也还难以断言未来特朗普下降的支持率就会严重拖累共和党的支持率。

另外，“无国王”运动的主要参加者包括左翼人士和民主党的自由派。特朗普执政联盟基础的中下层白人较少参与此次抗议活动，民主党的铁杆粉丝——非裔美国人也未对此次抗议活动异常活跃和积极。上述现象似乎给了特朗普乐观的信号，因为特朗普的执政联盟基础主要包括中下层白人以及重视经济问题的少数族裔群体，诸如拉美裔、非裔等。

从此次抗议活动的人员组成来看，特朗普执政联盟的基础似乎没有被动摇，但是特朗普执政以来，拉美裔对他的支持率也在下降。根据美联社公共事务中心2025年10月的一份民调显示，拉美裔成年人对特朗普的支持率从2025年1月的44%下降到25%，在经济和移民问题上，特朗普的支持率从2025年1月的41%下降到10月的27%。在一定程度上，少数族裔选民对特朗普的支持率主要源于经济问题，如果特朗普在中期选举之前采取推动利于经济发展的措施抑或通货膨胀有所缓解，或许共和党对明年的国会中期选举仍能保持乐观。

（唐慧云，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