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十五五”的历史定位

记者：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为我国今后五年发展擘画了宏伟蓝图。“十五五”规划为何备受关注？“十五五”时期具有怎样的重要意义？

王战：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为今后五年我国发展指明了方向与路径。它实际上回答了大家关心的两个问题：“十四五”怎么看，“十五五”怎么干。全会高度评价“十四五”时期我国发展取得的重大成就，用“极不寻常、极不平凡”形容这段历程，并宣告“‘十四五’主要目标任务即将胜利完成”。同时，对“十五五”的历史定位作了明确表述：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夯实基础、全面发力的关键时期，在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具有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

记者：“夯实基础、全面发力”具体指什么？

王战：这需要从大背景、大形势来理解。当前，人类社会正在从工业化、信息化走向智能化。DeepSeek的横空出世，标志着科技革命走向产业革命的拐点已出现。产业革命要求将科技转化为应用，形成工业产品，走入消费市场。在这个大背景下，“夯实基础”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加强人工智能革命所需要的基础设施建设。有了这个基础，就能以数字赋能全产业发展，尤其是传统产业发展，从而为全面发力提供基础条件。

关于“承前启后”，不能简单从时间线来理解，而是要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从国际来看，当前世界经济正处于第五个长周期相对衰退期的后期，很快将进入下一个长周期。从国内来看，我国要在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十五五”和“十六五”时期就变得极其关键。这个时候挺住了，把基础打牢了，后面就能全面发力。

实体经济为何是发展经济着力点

记者：全会提出了“十五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目标，并从12个方面作了部署。其中，“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巩固壮大实体经济根基”被置于首位。为什么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

王战：实体经济是一国经济的立身之本，是财富创造的根本源泉，也是国家强盛的重要支柱。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是党中央对全球经济发展趋势的准确判断，同时也吸取了某些发达国家在发展中出现“脱实向虚”“产业空心化”的教训。实体经济不抓住，经济持续发展就会有问题。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必须发展实体经济，不断推进工业现代化、提高制造业水平。在我看来，在人工智能时代，数字赋能传统产业就是赋能实体经济。我们原来的实体经济比较多地靠引资，但对外开放环境的变化，使中国必须有新的战略考量。我们说要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力不是说一定要搞高科技，数字赋能传统产业也会催生新质生产力。

记者：发展实体经济，具体怎么做？

王战：具体方法有很多，我这里主要从空间维度来说。在“十五五”时期，中国要做好“两个开放”：一个是对外开放，要积极推动市场多元化策略，尤其是加强与全球南方国家的经贸合作。另一个是对内开放，全会提出要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优化区域经济布局，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如果对内开放做不好，就无法构建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全国统一大市场也就很难建立起来。

“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怎样结合

记者：全会提出“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为何要强调这一点？

王战：今年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提出“投资于人”，体现了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将“投资于人”视作“投资于物”的转型升级。但这不等于说不要“投资于物”。全会提出到2035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实现这一指标，意味着当前和未来一段时期我国经济增长仍要保持适当速度，也意味着在推动高质量发展中，我们仍然需要不断创造和积累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

记者：就“投资于人”来说，主要投在哪些领域？

王战：简单来说，主要是投在两个领域：一个是与公共服务有关的领域，还有一个是生产性服务业和生活性服务业。目前在我们国家的GDP总量中，生产性服务业和生活性服务业的占比正在不断提高，而这也正是“投资于人”的重要领域。我重点讲一下生活性服务业，它其实包括两部分：一个是快递外卖、家政服务，它们把人从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不要小看这个，其与创造高品质生活密切相关。另一个是文旅，免签政策加上首发经济等一系列举措的推出，不断增加个性化、多元化优质服务的供给，既扩大了有效投资，又释放了消费潜力。

如何在推动高质量发展上有新突破

记者：站在“十五五”新起点上，上海如何继续当好改革开放排头兵、创新发展先行者？

王战：关键时期要有关键作为。“十五五”期间，上海继续当好改革开放排头兵、创新发展先行者，关键要在推动高质量发展上有新突破。

上海的战略地位和使命不一般，看问题的深度和追求也应该是不一般的。比如，今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来上海考察，专门看了模速空间，强调了“生态”。看上去没有直接讲金融，但其实恰恰是在提醒我们金融赋能科创中心建设、赋能高科技企业发展的重要性。

对于上海来说，推动高质量发展，最重要的就是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在创新发展方面，要打造“核爆点”，尤其在航空航天、海洋工程、生物医药等方面要持续发力。在协调发展方面，要更高质量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在现有都市圈的基础上形成“群落”，更好发挥增长极作用。在绿色发展方面，重点是深化，绿色发展不仅仅是多种点树，而是要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在开放发展方面，可以借鉴海南自贸港的经验，深入实施自贸试验区提升战略。在共享发展方面，要将推动高质量发展与创造高品质生活、促进高效能治理相结合，让发展成果更好惠及人民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