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社9月4日报道，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市中心一个著名景点的有轨升降缆车“格洛丽亚升降机”于3日下午发生脱轨撞击事故，目前造成17人死亡、21人受伤。

多名目击者称，事故发生时，一节车厢沿斜坡迅速下滑，与另一节车厢和附近建筑发生猛烈撞击，由此导致车厢严重损毁，造成重大伤亡，多数伤者为外籍游客。葡萄牙总理蒙特内格罗称这是“该国近代历史上最大的悲剧之一”。

当局正调查事故原因，停止了市内所有缆车的运营。有当地民众认为，事故另一潜在原因是过度旅游，当局未能加强对基础设施的维护，留下安全隐患。

数据显示，2024年有近2000万国际游客到访葡萄牙。今年6月，里斯本民众就此进行抗议，声援西班牙巴塞罗那和马略卡岛的示威活动。当地人用水枪喷洒外国游客，表达不满。

当地时间2025年9月4日，葡萄牙里斯本，刑事调查部门的警察正在评估格洛丽亚升降机（缆车）事故。视觉中国 图

“这座城市需要答案”

目击者佩雷拉（Bruno Gonçalves Pereira）在事故发生地附近住了10年。他向媒体描述，车厢脱轨后疾驰而下，撞上了灯柱和街角，俯冲到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砰声，车体撞到建筑物后“像硬纸板一样四散开来”。附近的小巷随即扬起了灰尘。

“我听到的不是车厢坠落的吱吱声，而是人们的尖叫声。”目击者达沃（Teresa D'Avo）说。

事故改变了佩雷拉对当地的记忆。他说，现场有孩子“在哭泣，鲜血从头滴到凉鞋上，伸出双臂好像在求抱。”一名年长的妇女在事故后走出残骸，向他走去，抓着他的手，倒在他身上。“她在那一刻死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死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另一节车厢中的意大利科学家莱皮迪（Stefania Lepidi）手臂骨折，在满是血迹的鹅卵石上躺了约两小时，疼痛伴随着恶心。她透露，消防员拿着电动工具上山，冲破车厢的金属残骸。救援人员抬着担架走下山坡，有些担架上盖着布。

莱皮迪说，“格洛丽亚升降机”是里斯本的象征，“我不知道它是否会继续（运营）”。

葡萄牙警方、检方、政府交通部门以及缆车的运营公司已分别对此事展开调查，里斯本市政部门中止了市内全部地面缆车线路的运营，要求运营公司即刻展开检查与维修。

“这座城市需要答案。”里斯本市长莫埃达斯在4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说。

“格洛丽亚升降机”路线全长260米，车厢黄白相间，行进时间通常为几分钟，连接里斯本上城区和光复广场，于1885年投入运营。

据介绍，因里斯本部分地区坡度过大，当地政府100多年前引入了“往复式地面缆车”。每节车厢能容纳约40人，由一根穿过山顶滑轮的钢索连接，以“一上一下”的方式行进，通常速度比较缓慢。有猜测称事故原因是连接两节车厢的钢索松动或断裂，当局尚未发表评论。

当地时间2025年9月4日，葡萄牙里斯本，技术专家正在评估格洛丽亚缆车事故。视觉中国 图

基础设施陈旧问题

当地官员表示，死者中包括缆车司机马克斯（André Jorge Gonçalves Marques）和一名美国公民，伤者来自加拿大、法国、德国、摩洛哥、西班牙、韩国、瑞士等国。

“格洛丽亚升降机”是当地现存的3条缆车线路之一，也是葡萄牙著名历史景点，每年吸引约300万名游客。

里斯本上城区居民协会主席帕维尔（Fabiana Pavel）表示：“近年来‘格洛丽亚升降机’被过多使用，失去了作为公共交通工具的能力，而是变成了旅游景点。”

80岁的佩雷拉（Argentina Pereira）1970年代曾在格洛丽亚街（Rua da Glória）的Suisso Atlântico酒店工作。她对《卫报》说，过去10年，里斯本成为欧洲最大旅游地之一，缆车不得不超负荷运行。

“1970年代，我每天坐4次缆车。当时一辆缆车载客不能超过20人，现在却能容纳40多人。这可能太多了，如果这样，就该每两周定期检查一次。”她说。

9月4日，缆车的运营公司卡里斯在声明中表示，本次事故发生前，公司对缆车4年一次的常规维护、每月及每周的常规检查工作一直正常进行。今年5月，该线路曾关闭4天，进行维护。

2018年，“格洛丽亚升降机”就曾发生过事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当时卡里斯称事故是因为“技术问题”。

45岁的嘟嘟车（tuk tuk）司机阿泽维多（Azevedo）是事故目击者，在他看来，“接待大量游客的城市必须对基础设施有高度安全保证。（‘格洛丽亚升降机’）是旧的基础设施，需要有人对发生的事情负责。” 

一些游客也对缆车的维护有所顾虑。

75岁的澳大利亚游客赫伦（John Heron） 与妻子在当地度假。事故发生前几天，他曾看到“格洛丽亚升降机”，感觉很不安全。“在澳大利亚，我们有高质量的监管体系，我不太确定葡萄牙和欧洲许多旧基础设施是否也是如此。” 

31岁的西班牙游客莫尔加多（Cristián Morgado）认为，游客不会因此被劝返。“这不会对旅游业产生太大影响。西班牙也面临过度旅游，我们有严重的扒窃问题，这没有阻止外国游客。葡萄牙人不会忘记这起事故，但几周后游客会。”

今年“过热”的旅游已引发欧洲多地民众抗议，许多欧洲城市紧急出台游客分流、旅游税等政策措施应对。比如，葡萄牙历史名城埃武拉的市议会从8月1日起，向游客征收每人每晚1.5欧元的旅游税。

不过，世界旅游业理事会日前发布的一份报告称，一些国家或地区“过度拥挤”并不仅仅因为旅游人数激增，真正的压力实际上源于基础设施、规划决策等更深层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