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我们在诗中可以观察世界，体验人心，看见历史与文化。本期漫画家寂地的《书中礼物》系列，和大家分享《古代诗歌中的北京》。

盛唐时期的幽州，是今天的北京、天津一带。但在唐朝，它很特殊。当时，如果⼀个官员要被派往幽州，他的情绪可能很复杂，搞不清楚皇帝是想干掉他，还是想提拔他。那里远离中央的管理，又是军事要地，于是军阀横⾏，各方势力不断斗争。他的命运可能是李白笔下的“牛马散北海，割鲜若虎餐”，只是白白去送死；也可能是高适笔下的“男儿本自重横⾏，天子非常赐颜色”，他在这里立下战功，从此平步⻘云。

就连李白，都曾去过幽州寻找机遇。但在那里，他看见了暗流涌动，写下了千古名句：“燕⼭雪花⼤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他发现盛唐的歌舞升平中隐藏着危机，安禄山的权力阴影像⼀场暴风雪，正在暗中酝酿。“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游历一生的他，更早就预见到了安史之乱的危机。那场中国历史上最惨烈的内战，无人能全身而退，李白的余生也再没等来和平。可是，他无⼒阻挡这场风暴，只剩下⼀声叹息。人们在吟诵他的《北风行》时才后知后觉，这些诗句，并不是他的酒后狂⾔，而是撕心裂肺的呐喊。

《北京八景图》之“蓟门烟树”

明朝永乐年间，皇城南京，一套《北京八景图》引起了⼴泛的讨论。该画家还写下了诗歌：

⻩金此地曾延士，极⽬平川夕照斜。

⽔绕易城遗霸业，田连督亢属农家。

苍茫暝色烟中树，缥缈晴光⾬外霞。

千古高台馀旧址，西风残柳集寒鸦。

西风，残柳，寒鸦，听起来挺凄凉的。但是住在清秀的南方，成天看着绿水青山的达官贵⼈们，大约是审美疲劳了，那一幅幅苍凉劲道、空旷大气的北方风光，令他们向往不已。

这位画家叫作王绂。他生在元朝末年的乱世中，明朝初期的政治⽃争，让19岁的他莫名其妙地被流放到了山西，一流放就是20年。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寂寂无名，于是写诗，画画，来度过自己苦闷的人生。却想不到这些用来自我安慰的爱好，让他重新回到了君王的身边。

40岁的时候，他就因书画的才华，被重新任用，并全程参与了《永乐大典》的编撰。也许是气质中浸染了边塞的风霜，那份淡泊深受明成祖的喜爱，于是王绂常陪伴在皇帝的身旁，还为他画下了《北京八景图》。

王绂画像

明成祖是从北平发迹，攻占南京，篡夺了王位。但南京始终让他觉得不安心，唯有回到北平，才能感觉到自己真正坐稳了王位。可是，军费的增加，漕运成本的巨大，劳民伤财地重新建都谈何容易。除了冷酷无情的政治手腕，王绂的这组画卷，就成了软性的宣传。

王绂或许明白自己卷⼊了一场怎样的⻛暴，所以画得⼼⼒憔悴。完成这些画卷后四年，他就撒⼿⼈寰，终年54岁。

今天再看这组画，它的政治意义已经淡去，只留下了苍凉的美感，供后人欣赏。而诗⼈们留下的那些句子，还在久久地触动着我们。

孔子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我们在诗中可以观察世界，体验人心，看见历史与文化，《古代诗歌中的北京》很值得去细细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