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10月27日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确定的世界视听遗产日。这一纪念日在2005年设定,目的是要提醒世人重视各种视听文献(包括电影、录音、录像、广播与电视节目)的重要性,认识到它们所面临的彻底消失的风险。
今时今日,为保护视听遗产作着贡献的无名英雄也散布世界各地,有人在专属机构中,也有人在民间小巷里。近期出版的《好莱坞记者》杂志就介绍了一家开在美国加州伯班克市的音像租赁店,店主还是法国印象派画家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及大导演让·雷诺阿的后人。

Be Kind Video位于美国伯班克市(照片来自其社交媒体账号)
小店名叫Be Kind Video,占地数百平米,开业于2022年年底。店内的VHS录像带加上DVD和蓝光光碟的总片目超过一万,有出租也有贩售。店东名叫马修·雷诺阿,相比祖上大名鼎鼎的画家雷诺阿,他如今的工作倒是跟他的曾祖父导演雷诺阿更为接近。

Be Kind Video的店主马修·雷诺阿(照片来自其社交媒体账号)
今年41岁的马修出生在加州小镇斯蒂文森,父母从事的工作都和艺术无关。不过,马修从小就了解祖上的历史,爷爷阿兰是拍过《游戏规则》《大幻影》《衣冠禽兽》等名作的电影大师让·雷诺阿的独子;虽然生在法国,但一辈子基本都在美国度过,年轻时还加入美军打过“二战”,退伍后成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比较文学领域的大家。按照马修的说法,爷爷每隔几年就会带着全家人去一次法国,去老雷诺阿的故居看看。
长大后,马修·雷诺阿也对电影产生了兴趣。在电影数据网站IMDb上,马修为自己撰写的个人简介不乏幽默感:“一向以学术为本的他,在旧金山州立大学主修电影和英语文学。经过数年坚持不懈,最终获得了两个几乎毫无用处的学位文凭。毕业后,他在旧金山湾区从事电影制作工作。经过两年奋斗,发现湾区已无法容纳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所蕴藏的巨大能量。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洛杉矶。在那里,他参与制作独立电影、纪录片、电视节目、广告、网络剧和短片,不断磨炼自己的制作技巧。”
IMDb上共收录马修以摄影身份参与的35部作品片单,不过确实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制作。论起在电影领域的成就,马修与曾祖父让·雷诺阿(导演)、曾伯公皮埃尔·雷诺阿(演员)、堂叔祖父克劳德·雷诺阿(摄影)、堂姐索菲·雷诺阿(演员)等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

Be Kind Video收藏的录像带及影碟超一万部(照片来自点评网站Yelp)
疫情期间,加州房地产市场异常繁荣,马修掌握了无人机空拍技术,为不少房产经纪打工,赚到一笔意外之财,终于有机会圆了儿时的梦——开一家影碟租赁店。和全球各地许多“80后”一样,闲暇时逛本地的影碟租赁店也是马修青春记忆的一部分。在那个流媒体尚未诞生的年代,除了电影院里放映的新片外,想要看到别的影视作品,尤其是影史经典,除了被动等待有线电视台播出,就只有去影碟店寻觅芳踪,也铸就了类似金的音像店(Kim's Video)这样深藏着影迷的故事与集体回忆的所在。

Be Kind Video店铺内景(照片来自其社交媒体账号)
2022年11月,Be Kind Video正式开门营业。店内装饰的是上世纪80年代风格的木质板材,包括老式电视机和复古任天堂游戏机等摆设,全都充满怀旧气息,极其符合其复古定位。旧片的录像带或DVD的租金都是3美元五晚,新发行的影碟的租金是4美元两晚,逾期费每天1.25美元,不算十分便宜。如果购买的话,那些早已不再生产的旧录像带和DVD就更是价值不菲了。因此,在该店谷歌页面的顾客评价中,也不乏抱怨其价格过高的留言。不过,这些近似于文物的录像带、DVD,确实存世数量日益稀少。对于那些想要体验一把怀旧感的年轻人而言,偶尔尝试一下,也算是别有风味。甚至有不少人还会将那里当作挑选亲朋好友生日礼物的宝库。

店中装饰有《闪灵》地毯图案的恐怖类型片专区(照片来自点评网站Yelp)
对于时下盛行的流媒体,马修相当不以为然。“他们看似给了你大量的选项,但其实真正的选择权,并不在你手里。”
确实,就以Netflix为例,目前共有约3800部电影可供用户欣赏,听起来数量相当之大,每天看一部,也要花上十年多才能看完。但是,回到今年1月,有多家媒体针对Netflix美国区片目做了梳理,发现用户所能看到的最早一部电影只是1973年上映的《骗中骗》。整个Netflix美国平台上,早于上世纪80年代的电影一共只收录了五部。对于真正想要更多一些选择的观众而言,实在不算是什么理想的状况。
2021年1月5日,总部位于伊利诺伊州格伦维尤的Family Video宣布关闭其所有剩余的录像带租赁店。该公司是美国当时仅存的录像带租赁连锁店,它的关门大吉标志着大型录像带租赁连锁店的历史终结。
不过,在美国乃至世界各地,如今依然零星散落着一些类似Be Kind Video这样的独立店铺还在坚守被时间的车轮碾压而过的信仰。就像是小店的店名Be Kind,其实出自录像带时代那些租赁店对于顾客的善意提醒:看完后请好心帮忙把带子倒回开头,以方便下一位顾客观看。而在维基百科字典的“be kind, rewind”短语条目下,已赫然附上“过时用语”的标签。